2017年12月24日星期日

小兒科「血觀音」 - 蔣芸

小兒科「血觀音」 - 蔣芸

小兒科「血觀音」 - 蔣芸

當我們評說什麼時,不妨回過頭來想一想當時的自己究竟是用什麼心情什麼角度,有多少先入為主的觀念正在作祟,不說別的,近日上映的「血觀音」,幾乎每一位的觀後感都不同,最佳女主角的演技,施展揮洒的程度,值不值拿這個獎,凡此種種似乎沒有定論。
一點也不稀奇,先別說看過曹雪芹筆下紅樓夢那位活色生香的王熙鳳,採得百花成蜜後到頭辛苦為誰甜的鳳姐,那麼厲害的角色;那台灣南部景府女主人,卻是連歷史小說家高陽描寫的白相人嫂嫂,玲瓏透剔,長袖善舞,滴水不漏的周旋於政商界的女子還不如,若這樣的故事發生在中國,那真是丫環角色,上不了枱面,若發生在香港,還真小兒科。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路的我,只覺得可惜了惠英紅,在那麼黯淡冷清的環境中,又如何施展出她那些眼角眉梢的戲和身體語言,畢竟是蜀中無大將吧,若論戲味那真比葉德嫻高幾班,有朝一日新版紅樓夢古裝惠英紅飾王熙鳳那真是不二之選。
「血觀音」格局太小了,兩對母女、 兩個女兒這三個角色都使不出勁兒,故事太平凡,政經商三界那點黑金人頭洗錢,別說中國觀眾看了失笑,香港觀眾更覺突兀,尤其曾見識過九七前的領導人物和太座或暴發大款來訪時,那些夫人女強人爭相奉承,各出奇招種種手段,「血觀音」之內容的確太貧乏了,別不信,一部好的電影,的確先需要豐富的資料搜集,有官場、 商場生活經驗,有這種見識的過來人現身說法,對編導演上足了課,來來去去的營造出了的氣氛,說什麼也不及殺殺潑潑的來幾場戲肉那才叫過癮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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聖誕卡 - 蔡瀾

聖誕卡 - 蔡瀾

聖誕卡 - 蔡瀾

「什麼?你還寫聖誕卡?傳一個電郵不就行嗎?怎麼那麼過時迂腐?」年輕人說。
一些傳統,是非常優雅的,絕對不過時,親自寫聖誕卡是其中之一,你們不屑,我卻一定要傳承。每年到這個時候,我必然一張張寫,一張張寄出。
這個習慣是受到邵逸夫先生的影響,每年他一定用那顫顫抖抖的筆劃寄給他認識的人。有次幫他整理,看到他寄出後收回來的賀卡,來自卓別麟,來自伊利莎伯·泰萊,來自格麗絲·凱莉……
我的對向沒那麼出名,只是些有過感情的友人,有些甚至沒有見過面,像一位叫拉雲爾的醫生,居住於里昂。他是我年輕時法國女友的監護人,女友到處流浪,我問要怎麼找她時,她把拉雲爾醫生的地址寫了給我,說寄到他那裏,一定交得到她手中。
從此,每年到了這個季節,當我想起了她,就寄一張聖誕卡到拉雲爾醫生那裏。禮貌上,我也順便寫一張給拉雲爾問候一聲。
那麼多年來,從無間斷,至到,有一天,接到拉雲爾醫生來信,說女友因癌症過世。翌年當然不寄了,但拉雲爾醫生那裏,還繼續着。
買的聖誕卡,即使多貴,也沒什麼感情,當然史諾比的是例外。我的聖誕卡,之前也是買的,在三十年前開始,就把蘇美璐替我畫的插圖之中選了一副,拿去印刷廠大量複製,有些是美女們圍着我浸溫泉的,有的是和倪匡兄一起吹喇叭喝酒的,有的是躺在雪上的,每年都不同。
秘書已準備了一份地址,我從歐洲地區寄起,因為他們那邊的郵政不穩定,而且常鬧罷工,非早寄不可。接下來的是美國、澳洲,再來是亞洲了,日本韓國先寄,把澳門香港留在最後。
日本人並不流行寄聖誕卡,但他們甚注重陽曆新年,在空白的卡內,我填上「賀正」二字,代替了聖誕快樂。因為蘇美璐的畫精采,日本友人都喜歡,經常光顧的北海道札幌的藝妓屋「川甚」的老闆娘收到了,就把它和舊的一連串掛在牆上,年底去了就看得到。
一面寫一面想起和這群老友的往事,在空白的頁上總題幾個字,問他們記不記得在大雪之中那頓豐富的晚餐,或者一些在聖誕時的趣事,像有一年,主人把名貴的酒一瓶,埋在雪中,要客人去尋找,找到了就當禮物等等,都是畢生難忘的事。
在日本留學時,認識了一位好友叫加藤,他在酒吧中結交了一個美國兵,送給他一枝大麻,不巧一走出門就給警察抓個正着。保釋出來等上法庭時,加藤拜訪一個個老同學,要我們給他錢。
「都要去坐牢了,要錢幹什麼?」有的同學問。
「我要錢去請一個最好律師,替我在法庭上做證,大麻並不是像海洛因鴉片一樣的毒品,不必嚴重到要收監,今後的世界會紛紛地合法,這個記錄,會幫忙到其他受害人。」加藤說。
審判的前一天,他一個個來向我們道別,說這次進去後,不知何時再能見面。
結果,證據不足,當場釋放了。官司也不必再打,加藤用了剩餘的錢買了一張機票到美國去,結果落戶在緬因州,剃度為和尚,盡了一生的努力籌錢,在那裏搭了一座白色的佛塔。
每年收到他在聖誕節的回信,並不是一張卡,而是以宣紙毛筆畫的一幅符,祝福我這個老友。
一年復一年,走的老友也漸多,只有硬下心來,用紅筆從清單中畫掉,這個地址從此,和軀體一樣,消失了。
花開花落,每一年,都有新的名字增加在名單上面,有的還是老友的兒女,他們記着了父母和我的聖誕卡交往,認為是一件當今已非常難得的事,也開始寫聖誕卡了。
今年看了名單,有一件特別難過的,是長居巴黎的日本女友久美子,也要刪掉了。不,不,她人是健在,只是被女兒們送進了養老院。我最初聽到了很氣憤,母親辛辛苦苦養大了你們一生,何必如此忍心。
經過巴黎時特地去到郊外的養老院拜訪,看到的是一座很有規模的建築,地方乾淨,管理得很好,不像是一個等死的地方。
獻上鮮花後久美子望着我,一直微笑,但她認不出我是誰了。她的聖誕卡,今年不必寄了。
移民到美國的韓國導演鄭昌和,每年也寄聖誕卡,前幾年開始沒有回音,不知近況如何。算歲數,也有該七老八老,如果看到了,也會滿臉皺紋吧?對方要是看到我本人,滿頭白髮,腰也開始彎了起來,也會感慨萬千吧?
有時不見也好,薄薄的一張聖誕卡,之前交往的印象,還一直留存在大家年輕時。
明年再寄一張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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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忘初心說聖誕 - 陶傑

不忘初心說聖誕 - 陶傑

不忘初心說聖誕 - 陶傑

普天同慶聖誕節,是Christmas,不是什麼Winter Holiday,不要被西方白左妖言,惑亂了聖誕節的初心。
沒有耶穌,就沒有十二月二十四日的平安夜,沒有二十五日的聖誕,沒有聖誕翌日的禮物日。聖誕節,當然是以白人文明為主軸和重大節日,歡迎其他種族文化來皈依。但是叫你來歸順,不是讓你來改變,將聖誕節變成口腔期的餐飲消費和性濫交。
聖誕當然是Exclusive,也是Inclusive的,意思是:耶穌基督,專利一家,不認同基督教價值觀者,不必內進,留在外面,敬拜你自己的極權部落的生蕃酋長。如果要鑽進來,則不准以「受冒犯」之名,將Christmas篡改為Winter Holiday。不想受冒犯?滾蛋好了。正如來到美國,如果認為受到種族歧視,最好捲鋪蓋即回中國,那裏只要你不是低端人口,絕對不會有人,特別是洋人,歧視你。
基督教有沒有過「文化侵略」?當然有,但卻是文明的侵略,主曆一九四九年,也就是民國三十八年之前的中國,教會開辦的天主院校,共一百○二家。
基督教和天主教來到中國,開設醫院、孤兒院,開辦平民教育,計中學八千家,養老院三百家。
日本侵華,教會站在中華民國這一邊,設立難民收容所一百三十多處。比利時裔羅馬天主教神父雷鳴遠、法國神父饒家駒,都以耶穌上帝的名義,深入災區,拯救被日軍炮火摧殘的難民。
中國現代唯一的偉大領袖蔣中正先生偕其夫人,皆基督徒,單這一點,中國人就應該感恩。
且不說「紅十字會」那個十字徽記,就是基督教,英治時代的香港,教會輔助英國殖民文明,開設醫院學校:男女拔萃、聖保羅、協恩、真光,數之不盡,力圖將香港中國人的基因,改導向善──到了特區時代,香港許多去教會的人,有幾多個回到了從前的基因,則是另話。
十九世紀中開始,基督教拯救中國,貢獻可歌可泣。至於後來中國人自己選擇了一個叫做列寧、另一個叫史太林的孿生撒旦,即刻獲得巨額的現眼報,也證明上帝不一定要萬能,上帝和他的兒子,給你選擇,你選地獄,很好,也沒得怨。
慶祝聖誕,不忘初心,在亂世的今日,身在香港,要記住:聖誕不屬於飲食口腔,也不屬於卡拉OK、蘭桂坊、名店購物區、避孕套,嚴格來說聖誕也不屬於北海道(雖然那也是文明的方向),而是一個人的恩賜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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